小说叫做《官道之强势崛起》,是作者“洛下川”写的小说,主角是陈余李国刚。本书精彩片段:重生回到九十年代初,面临妻子的背叛,仕途的终结,家族的衰落,以及无数的明刀暗箭,陈余丢掉曾经的纯真和执念,于官道之上,步步为营,强势崛起。...
《官道之强势崛起畅销巨著》精彩片段
陈余轻轻说了四个字:“爱梅诊所。”
周丹僵在原地,双手停在半空,看着陈余的表情仿佛见了厉鬼,颤声道:“你?你怎么……”
前不久,她跟卫紫阳的孩子就是在爱梅诊所偷偷找了个熟人给接生的。
这年头凡是超生的公职人员,一经查实,全部开除,没得商量。
更别说卫紫阳和她都有家庭,根本不敢去正规医院,更不敢走漏半点风声。
可陈余怎么知道的?
陈余露出温和的笑容,看上去没有任何的杀伤力,道:“别急,我知道很多事,包括你,包括赵镇长。所以呢,请周站长坐下来,咱们慢慢谈。”
周丹的眼里掠过深深的恐惧,手足无措的坐到对面,心里忐忑之极,生怕陈余突然大肆宣扬,把她拼命保护的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由于两人刻意压低嗓音,其他人在周丹准备动手时也远远的躲开,生怕牵连到自个,所以根本听不到说了什么。
只能看见气势汹汹的母老虎瞬间变成了乖巧的小猫咪,全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咋的?我眼花了?”
“你没花,是周丹怂了!”
“怂?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周丹吗?她连计生委的金副主任都怼过,会怕陈镇长?”
“一物降一物,你没发现陈镇长很稳吗?”
“对,周丹咋咋呼呼的像小丑,陈镇长坐着没动弹,像山……”
“你还挺有文化。不过,这么一说,陈镇长确实牛啊……”
“一抬头,一伸手,一微笑,就把母老虎给驯服了,能不牛吗?”
周遭的议论丝毫没有影响陈余的情绪,还是淡然自若的模样,道:“周站长,先从你听到的谣言说起,你呢,事业在编,只要不违法犯罪,谁也没资格开除你,包括我。你仔细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周丹点点头,她也是气晕了,没想到这一节。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来找我之前,应该没有支会卫镇长,对不对?”
神了!
周丹再次点头。
“我可以明白告诉你,卫镇长对我接手计生工作,绝对没有任何意见。相反,他还会要求你大力支持我的工作。”
周丹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以她对卫紫阳的了解,绝不是这么心胸宽广的人。
可现在把柄握在陈余手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了,既然误会解释清楚,周站长可以走了。”
周丹哀求道:“那,那个……”
陈余笑道:“别的事情,卫镇长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周站长担心。还有,走之前,麻烦周站长把地上的垃圾清理干净。镇里正在争创卫生单位,希望你以身作则。”
说完起身离去。
周丹呆坐一会,找后厨借了扫帚和拖把,顾不得众人奇怪的眼神,失魂落魄的清理完她掀翻到地上的饭菜,灰溜溜的离开食堂。
没多久,她跟卫紫阳在镇子东头密会。
听完事情经过,卫紫阳狠狠的拍了桌子,道:“肯定是董广军这杂碎出的坏招!他知道你的脾气,故意派人挑拨,想让我跟陈余结仇……”
周丹这才明白陈余没撒谎,卫紫阳果真不在意丢了计生口,疑惑道:“究竟怎么回事?”
卫紫阳叹了口气,道:“我也是刚知道,郑镇长得到确切消息,今年完不成计生任务的基层分管领导都有免职的风险,所以他提前把我摘出去,拿陈余来顶缸。”
周丹不以为然,道:“哪年不都这么说,也没见真的实施过……”
“今年不一样!从中央到省市,决心很大,一票否决啊,谁说话也不好使。”
可是,从常务副镇长直接当书记,别说方山县,就是整个新河市也没有先例,概率几乎为零。
刚刚燃烧起来的情绪瞬间冷静下来,此时的陈余在卫紫阳眼里,还是以前那个我行我素、不懂政治、年轻气盛的愣头青。
“陈镇长,别的事太遥远,我觉得还是聊聊当下吧。周丹回去跟我说了,我狠狠教训了她一顿。你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开个条件,只要不过分,我保管给你办的圆圆满满……”
官场中人有时候最容易偏听偏信,君不见多人高官栽在只会变魔术的所谓的神棍手里,可很多时候,想让他们相信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又是千难万难。
陈余知道,空口白话,不可能让紫阳现在就相信他,笑道:“条件很简单,如果过几天,我说的事全部应验,希望卫书记今后多多支持我的工作。咱们同心同德,不要重演以前几任书记镇长互相较劲的局面,力争在短时间内将锦溪镇的经济搞上去。”
卫紫阳张张嘴,心想我得说点什么,不能任由你吹牛逼。
但卫书记这三个字,听在耳朵里如闻仙乐,浑身轻飘飘的,无论如何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这……等以后再说吧……”
“卫镇长,其实我看你老兄很对脾气,要是不嫌弃,私底下咱们兄弟相称……”
“这……这也等以后再说吧……”
卫紫阳这顿饭吃的浑身不自在,不是陈余掌握了他的死穴后,给了他多大的威胁和压力,而是他能从聊天中感受到陈余似乎真的对他没有恶意,甚至时不时的还表现出某些不合时宜的亲近跟熟络。
呃……
我知道我长得很帅,对女人吸引力极大。
可我没想过还能吸引男人……
有了这层误会,卫紫阳在坐卧不安中熬到了饭局结束,忙不迭的送陈余到面包车边上,婉拒他的同车邀请,道:“我今晚不回镇里,陈镇长路上小心。”
目送面包车远去,他长长出了口气,站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周丹开着红色的富康轿车停在路边。
“谈的咋样?陈余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了?”
过分?
他想让我当书记,是挺过分的……
卫紫阳揉揉眉心,疲惫的道:“暂时出不了岔子,陈余对我有所求,不会搞的鱼死网破。但是……”
周丹心里发紧,目不转睛的盯着卫紫阳,道:“嗯?”
“但他这个人吧,好高骛远,满嘴跑火车,我觉得不靠谱,再等等看吧……”
“等等?”
“对,等等,看看事情究竟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你怎么跟陈余吃了顿饭,变的神神叨叨的?能不能说的明白点?”
卫紫阳苦笑,他自己都迷糊了,怎么跟周丹说明白?
陈余当然不是对卫紫阳这位三十多岁的叔圈天菜抱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主要因为前世里的他,跟卫紫阳还有一段奇妙的故事。
那是他黯然出国之后,没过几年,竟跟出逃的卫紫阳意外重逢。
一个是把人生过的一塌糊涂,沉沦浊世的倒霉蛋,一个是刚当上县长没多久,就被某个大案子波及,最后携款出逃的大贪官。
完全不搭的两人,却在异国他乡,由于锦溪镇这段共同的经历,奇妙的混在了一起。
也是从卫紫阳口中,他得知自己被纪委带走后锦溪乃至方山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
比如他跟周丹的私生子,比如胡正华跟刘丽的情人关系,再比如……很多很多在几年后陆续被揭露被曝光被抓获的隐秘,就这么灌输进了陈余的记忆里。
“对,凭什么抓人?”
“就是,还有我儿子,他犯了什么罪?今个你给我掰扯清楚了!说不清楚,我拿铁锹给你剃光头。”
栗战营青年早秃,到现在的地中海发型,还残留着最珍贵的几缕毛发,真被剃光了,还不如杀了他。
“乡亲们,你们要相信政府相信党,不会无缘无故的冤枉好人。关于你们儿子的案子,市里正在审,审明白了,该放人会放人的……”
“你放屁!不是你儿子,你当然不急。我们要现在就放人。”
“对,马上放人!”
“放人!放人!”
这时有人站出来,道:“别跟栗秃头废话,他能当家吗?还不是拿车轱辘话糊弄我们?我们要见郑清平!让郑清平出来。”
“出来!出来!”
棍棒刀叉高举,声浪一阵高过一阵,群情激奋。
栗战营身边的年轻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骇然变色,无不往后倒退两步。
但凡再有点风吹草动,估计谁也扛不住了。
“我,我……镇长,郑镇长今天出差,他不在单位……”
栗战营腿肚子直打颤,他是政府老人,知道群体性事件之所以严重,就在于不可控性。
人在激动的时候如同打了鸡血,理智完全不受控制,谁要是趁乱给他脑袋来一棍子,说不定真能把命交代在这。
可现在他还不敢退,郑清平躲在办公室不露面,董广军奸滑似鬼,也不肯出头。
卫紫阳倒是比他们强点,可卫副镇长去县里开会,是真的不在家。
“不在?你说我们信不信?”
“栗秃撒谎,我大早就看到郑铁蛋的车进了院子……”
“好啊,郑铁蛋心里有鬼,他不敢见我们!”
“大家冲!”
“都冲,冲进去!”
“冲进镇大院,活捉郑铁蛋。”
“我非要揪住郑清平好好问问,他这镇长到底咋当的?净让外人跑到咱们镇,想抓谁就抓谁,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知谁领的头,人潮开始涌动着往门口冲去,几名工作人员毫不迟疑的掉头就跑。
栗战营年纪大了,反应不够快,还没转身,就看到一根铁棍子往头上狠狠的抡了过来。
最担心的事变成现实,栗战营肝胆俱碎,吓得闭上眼睛,绝望的叫道:“救命……”
短短几秒钟,像是过了几十年。
预料中的剧痛没有降临脑门,耳边同时响起一个如同雷鸣的正义高呼:
“住手!”
“想谈是不是?”
“我代表锦溪镇政府,跟你们谈!”
栗战营颤抖着睁开眼,看到的是陈余宽阔修长却又比山还坚固的背影。
单手凌空抓住那根差点要了他的命的铁棍,就那么一个人,凌然不惧的面对持械的百余人。
然后,往前迈步。
咣当!
拿棍那人身强力壮,是孙凹村出了名的猛男,竟被陈余单手夺了去,把棍子扔到地上。
其他人被这一幕震慑,一时待在原地,面面相觑,就像刚刚泛起浪花的潮水,拍到了悬崖峭壁上,看似声势浩大,却没法子前进半寸。
陈余面沉如水,看上去有着超出年龄的稳重,道:“我来告诉你们,家人都被抓哪去了。但是,我说话的时候,谁要是敢这样动手打人,”说着一指猛男,道:“派出所马上就到,真当拿你们没法子?”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喊道:“你是谁啊?你跟我们谈,毛都没长齐,你有资格吗?”
陈余扭头冲说话那人的方向,冷冷的道:“我是锦溪镇副镇长陈余,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派个代表进去看看,大厅的墙上有我的照片和职务。还有,我的毛长没长齐,你小子说了不算。不服气等会跟我去厕所,脱了裤子比比,谁毛少,谁光屁股绕着街道跑三圈。”
第二天。
周一,上午。
胡正华打着哈欠走进政府大院,心里感慨到底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昨晚刘丽穿上他最爱的黑色包臀裙,配上白色衬衣,戴着黑框眼镜,完全是美艳动人的老师打扮,操弄起来,别提多舒爽了。
“老胡!”
夏建安从楼里快步过来,把他拉到旁边,道:“昨晚干吗去了?怎么都联系不上你,急死我们了。”
胡正华跟刘丽的情人关系十分隐蔽,连同属一个阵营且掌管政法机构的夏建安也不知道。
所以当他看到被陈余拍摄的照片后,内心慌乱可想而知,只好任由其拿捏,没敢反抗。
“来了几个朋友,去市里喝点酒就在那边睡了,瞧把你急的……”
“傅市长亲临,能不急吗?书记不在,你也不在……”
胡正华这才意识到夏建安不是开玩笑,忙道:“出什么事了?”
夏建安详细说了昨晚的情况,胡正华神色如常,对孙强的死毫无波澜。
这祸害要不是仗着杜书记的势,早他妈的该枪毙十回,死了干净!
他感兴趣的是孙强究竟得罪了谁,能劳烦傅冬青这尊大神出马,道:“查出眉目了吗?”
夏建安能当政法委书记,自有他的人脉渠道,一晚上时间,足够做很多事了。
“所有涉案人员都被市局带走了,目前案情保密,问不出有价值的东西。不过,我注意到现场附近停靠有一辆五十铃轻骑兵二代,挂的省城牌照。今天早上托交通部门的朋友查了查,好像是鸿云集团名下的车子……”
“鸿云集团?”
“你忘了,上个月咱们去省城看杜书记,住的那家大富豪酒店,就是鸿云集团的产业,老板叫王善举……”
鸿云集团是省城知名企业,老板王善举泥腿子起家,南下淘金发了财。回乡后成立鸿云餐饮,逐渐发展成集酒店、外贸、建筑、娱乐为一体的大型商业集团。”
“哦,我想起来了,王善举,人称汉州王。难怪能请得动傅冬青出马……”
胡正华了解完前因后果,心里有底,冲夏建安调侃道:“不就死个孙强吗?这点芝麻豆皮的小事,用得着急成这样?”
夏建安哂笑一声,看向三楼东侧县长办公室的窗户,低声道:“死个孙强当然不算事,可我担心池小建要借机发难,拿这个事大做文章!”
胡正华摸摸下巴,道:“有可能!书记去省里参加学习班,临行前交代咱们看好后院,可别真的起火了……这样吧,我先去试试池小建的口风,回头去你办公室商量对策。”
“呵,晚了。”
“怎么?”
“昨晚傅市长刚走,池大县长就去了市里活动,现在还没回来……”
胡正华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神色凝重起来,道:“你给杜书记汇报了吗?”
“没,什么有效信息也没获得,跟书记汇报不是找骂吗?”
杜藏海主政方山县多年,家长作风严重,加上脾气暴躁,哪怕常委们也是想骂就骂,丝毫不留情面。
“汇报吧,市里的斗争你我插不上手,迟恐生变。”
夏建安来回走了几步,道:“只能这样了,我现在去打电话。”
锦溪镇政府。
主持例会的是镇长郑清平。
老书记年纪大,身体不好,熬到年底就要退休。
今年年初干脆去了江南省某医院治病,镇里的工作交给郑清平全面负责。
“人都来了吧?”
郑清平跟胡正华一样,错过了昨晚的风云会。
但跟关机没收到消息的胡正华又不一样,他确实收到了消息。
可人在新河市隔壁的仙门市,距离太远,等到匆忙赶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威严的目光扫过台下坐着的密密麻麻的工作人员,在第一排的陈余脸上停留几秒,冷哼一声,看上去很有些不悦。
党委办公室主任栗战营站起来说道:“计生站的周丹今天家里有事请假,其他的都来了。”
“请假?”
郑清平突然声调变高,道:“又请假,天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镇政府当成什么地方?栗主任,派人去通知周丹,例会结束前我要看到她的人。否则,计生站站长的职务别干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不明白郑清平为啥发这么大的火。
周丹是土生土长的锦溪人,家住在离镇上不远的村子里,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辣妇女。
她自由散漫不是一天两天,平时郑清平睁只眼闭只眼,从没这么严格要求。
今天怎么了?
有聪明的,猜到可能跟昨晚的案子有关。
领导心里不舒坦,正没处泄火呢,周丹怕是倒霉蛋,撞到枪口上了。
栗战营招招手,叫来办公室的某个工作人员叮嘱两句,那人匆忙下楼前往周丹家。
“卫镇长,计生口是你的分管吧?周丹作为站长,对待工作这么散漫,你作为分管领导,知不知道?”
常务副镇长卫紫阳赶紧站起来,英俊的脸庞写满了惭愧二字,道:“是我工作没做好,属于监督和管理,我检讨……”
“既然知道工作没做好,我看也不用检讨,今后计生口的工作你别负责了,交给陈镇长分管。大家有没有不同意见?”
锦溪镇共一正四副五位镇长,只有陈余这个副镇长姓陈。
当郑清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如同往会议室里丢了颗臭蛋,连打瞌睡的都瞬间清醒,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陈余。
对这位完全边缘化的副镇长,除了帅气逼人,大家的印象并不深刻。
入职以来,郑清平压根没正眼瞧过他,开会也从不询问他的意见,就当是个屁,纯摆设。
下面人有样学样,基本没把他当回事。
可计生站不同。
作为没厂矿资源的锦溪镇,计生口算是权力大、油水多的部门之一。
每年罚没的钱款属于镇政府财政的大头收入,分管领导下去各村调研,也是前呼后拥,威威风凛凛。
哪怕郑镇长杀鸡儆猴,借着周丹的话头,给卫紫阳吃瓜落,也不应该把这块大饼砸到正被纪委调查的陈余头上啊。
别看他人是囫囵个的出来了,可屁股到底擦没擦干净,上头也没下文件澄清,谁知道里面的底细?
况且,听说昨晚陈余的司机把看门的老郑给打了,打狗还得看主人,那不是摆明了蹲在郑镇长头上拉屎吗?
思来想去,不应该啊!
通话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又跟胡正华做好后续的安排,陈余起身离开办公室。
作为锦溪排名最后的副镇长,最差的办公室里当然不会套间,可以照规定在楼上安排单人宿舍。
只是僧多粥少,宿舍紧张,有些职工的家就住在附近,同样得找领导要求分配宿舍。
不然别人占了便宜,自己没有,那就是吃大亏。
所要给陈余安排,必须让别的老人腾出来地。
陈余干脆发扬风格,连该给的房补都没要,自己在外面租了一座农家小院。
院子主人常年在外工作,以极其便宜的价格出租,全当找人看家,聚拢人气。
四十多平的院子,三间正屋,一间厨房,靠着院门的左边有个不分男女挂着布帘子的旱厕。
虽然简陋,但有乐虎这个部队出身的洁癖打扫,显得异常的干净,跟整个锦溪镇的气质格格不入。
“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家里有什么吃什么,随便做点,一个小时后我们出门。”
“啊,还出门?你不歇会?”
陈余摇摇头,道:“晚上可能会出事,虎哥,你做好准备,带上家伙。”
乐虎没有问原因,只是神色闪过几分嗜血的兴奋,哼着小曲去了厨房。
藕煨排骨汤,苕粉肉丝,青椒千张,凉拌毛豆,短短半个小时,乐虎麻利的张罗出四个菜,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虎嫂当初就是被你这手厨艺给骗到手的吧?”
乐虎老婆在燕京某大医院当护理部副主任,陈余母亲做的媒,结婚几年夫妻恩爱,还生了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儿。
提到虎嫂,乐虎立刻傻笑,道:“屁,她是被我的英俊帅气迷晕了好不好?”
虽说排骨汤是提前煨好的,但味道毫不逊色,陈余干了两碗汤,又吃了几口菜,扔下筷子,道:“走吧,去孙凹村。”
孙凹村位于镇政府的最南面,大概十几里的距离,路不好走,只有部分区域能把车开进去。
面包车歪歪扭扭来到村子里的一个岔路口,乐虎突然停下车,道:“老七,你瞧……”
顺着乐虎的手,陈余看到路边老槐树下停着的那辆霸气轻骑兵,没有多说什么,开门下去。
乐虎到底是聪明人,联想到晏清竹和王宇宙的身份,又见陈余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孙凹村凑热闹,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
“冲杨宗伟来的?”
杨宗伟是锦溪镇的名人。
准确来说,他曾经是整个方山县的名人。
成立三十多年的锦溪国营编织工艺厂经营不善,就是由他力排众议出面承包下来。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纷纷嘲讽他是傻子,他却用一年时间扭亏为盈,又用两年做大做强。
他不仅自己发家致富,还让镇子里的老百姓有地方打工赚钱,比起别的乡镇只能从土地里刨食,锦溪的经济发展走在了全县的前列。
然而,就是这样优秀的企业家,却被诬陷对官员行贿,低价承包编织厂,涉嫌国有资产流失,锒铛入狱。
同样入狱的还有他的妻子、妹妹、妹夫以及几个得力干将。
妻子不堪折辱,狱中自杀。
妹夫放出来后精神压力太大跳了湖,尸体半月后才发现,妹妹看到惨状,当场疯了。
而杨宗伟三年刑满,开始漫长的上访平反之路。
七个月后的某天夜里,他又出去上访,独自留在家中的刚上初三的女儿被多名不明身份的歹徒闯入轮奸,从此自闭,不会哭不会笑不会说话,整日关在家里再没有出过门。
杨宗伟也从此停止了上访,在村里种地或去县里打点零工,照顾女儿,变得乖巧老实。
陈余分配到锦溪镇后,曾有人好心提醒过他,如果杨宗伟找到他头上,千万不要答应任何事,更不要试图去探究里面的真相。
因为之前的教训,每次有新领导就任,杨宗伟都会上门喊冤,期盼着能够遇到包青天,沉冤得雪。
只可惜,戏文里的东西,当不得真!
不过,孙凹村不在陈余的包片名单里,平时也没机会接触,所以来锦溪一年多,并没见过杨宗伟。
“你也看出来了?”
“都市报的大记者总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咱们这小地方采风……哎,不是说杨宗伟放弃告状了吗?这一年都挺老实的,记者找他干吗?”
“放弃?”陈余目光幽幽,道:“换了你我,如果被那些败类逼成这样,会放弃吗?”
“肯定不会,只要有卵子的,谁能忍得下这口气?我得扒了他们所有人的皮陪葬!”
“那就是了!”
陈余沿着崎岖泥泞的草丛小路往前走去,道:“杨宗伟但凡还有口气,怎么会甘心放弃?”
杨宗伟的家是以前的老宅,他在镇上和县城里的房子早被债主收走,只剩下村子里的老宅容身。
远远看到那棵极容易分辨的歪脖子樟树,几十年的树龄,枝繁叶茂,冠盖如云。
曾有人出价五千购买,杨宗伟没有卖。
他坚信只要树在,杨家的气运就不会绝!
“应该这家……虎哥,你过去探探情况,谁也不要惊动。”
陈余虽然没来过这,但听说过杨家老宅的标志物,认准歪脖子樟树不会错。
抵近侦察是乐虎的老本行,就在陈余的注视下,背影一晃,突然没入死角,消失不见。
过了十几分钟,乐虎竟然从另外一个方向回来,无声无息,犹如鬼魅。
陈余叹为观止,道:“虎哥,你这一手,以后去当个抓二奶的私家侦探,绝对赚钱。”
乐虎故作谦虚,道:“老了,不中用了。刚才踩个泥坑,差点在路上留下痕迹……”
陈余强忍着打他一顿的冲动,主要是打不过,笑道:“几个普通人,也不必太讲究了……那俩记者是不是在里面?”
“对,正在屋里跟一个老头聊天,我偷听了几句,你猜得没错,谈的确实是编织厂那个案子……”
乐虎瞧了瞧陈余的脸色,调侃道:“老七,你大半夜的跑过来,总不会准备向镇里举报吧?”
陈余藏在小树林的阴影里,看不清脸色,声音无比的平淡,道:“以前的我得过且过,没打算帮杨宗伟洗脱罪名,毕竟陈年旧案,该处理的都被人家处理了,找不到证据,根本毫无胜算。但人啊,有时候不能太猖狂,一点活路不给人留,别说我,老天爷也看不下去……”
可以说,重生后他能要挟胡正华,于群狼环伺之中迅速站住脚跟,卫紫阳居功甚伟。
所以陈余记念着卫紫阳的情分,哪怕隔了两个时空,哪怕眼下的卫紫阳还是站在他的对立面,他也会想办法将其拉拢过来,再尽力扭转他的命运。
至于说贪钱那点事……
水至清则无鱼,如果贪钱就把人一棍子打死,偌大的国家,怕是找不到几个活着的官了。
而且卫紫阳贪的那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要不是站错队被连累,哪用的着出逃?
再者说,卫紫阳也不是一无是处,他的行政能力并不弱,执行力也够。
加上陈余对他的性格比较了解,又有把柄握在手里,把他推在前面作掩护,可以更好的开展工作。
返回锦溪,陈余没去单位,敲开烟酒店的门,塞给老板娘五块钱,给九叔陈启后打去电话。
“喂,九叔,我小余……”
“听出来,大晚上的你不去花天酒地,找九叔干吗?”
陈启后在电话那边哼哼哧哧,似乎还有些奇怪的声音传来。
陈余无奈的把话筒远离几厘米,道:“你要不方便,我明天给你打……”
“臭小子,等会……”
过了几分钟,陈启后换了个安静的地方,笑道:“我还当你小子多沉得住气呢,这才过去一天就等不急了?”
“情势不饶人啊,锦溪镇这边马上会有大动静,我需要知道老爷子的态度。”
“哦?如果老爷子不鸟你,你怎么办?”
“老爷子支持有支持的法子,老爷子不支持,我也有不支持的法子。九叔总教导我,做事两手准备尚且不够,三手四手是常态,该想到的,都提前想到,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陈启后鄙视道:“说的比唱的好听,当年不让你冲动跟谢玉符离京,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年轻人嘛,不走弯路还叫年轻人?两年而已,现在听九叔的,还来得及!”
“这马屁拍的我舒服,不亚于刚刚跟那洋妞……”
陈余打断他道:“九叔,我对你的私人生活不感兴趣。别扯淡了,快点说。”
“老爷子的意思呢,给你小子三年时间,不依靠家族势力,要在方山升到正处级……你别炸毛,我知道,三年从副科到正处,按咱们这些大院子弟的标准,不算快。可要按普通人的标准,那就是火箭升天的速度了,根本没法做到。”
陈启后一改往常的诙谐,严肃的道:“可老爷子也说了,想获得家族的全力支持,必须是真正可堪造就的人才。你要做不到非常人能做之事,说明不是官道耕耘的那块料,早点滚回京,总比以后被人赶回去的好。”
陈余明白。
老爷子不是怄气,更不是余怒未消,而是担心他没有从谢玉符事件里吸取足够的教训,仍然那么的任性和冲动。
把他留在方山三年,好好打磨打磨性情,免得以后走上高位,再栽跟头,可没有这次这么的容易脱身。
“九叔,告诉爷爷,他的条件,我应下了。三年正处,我要做不到,辞官回京,到他膝下侍奉,当一纨绔二世祖,再不提什么凌云壮志了!”
陈启后哈哈大笑,道:“老七,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就因为你这不要脸的劲!好了,早点休息吧,爷爷是爷爷,真遇到难处,不还有九叔我吗?”
陈启后。
无论前世今生,都是陈余的精神支柱。
当然,那是在他没有被人暗害之前。
陈余回到小院,听着窗外的虫鸣声,安然入睡。
陈余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是没办法的事。实在不行,我在镇上租了一座院子,还有两个空余房间。你们要不嫌弃,采风期间可以一直住在那。虽然简陋,但干净和安全可以保证……”
王宇宙高兴的道:“那敢情好,我们晏主任出门在外别的不在意,就特别在意卫生问题……”
“小王,不要乱说。”
陈余闻声扭头,惊艳当场。
前世出国后,他自暴自弃,胭脂堆里豪掷千金,品鉴过来自全球各地的不同绝色。
然而眼前的女子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属于无可挑剔的级别。
身姿高挑,双腿笔直,黑色呢子风衣紧紧包裹下,可以看到曼妙的起伏和盈盈堪握的腰身。
尤其她的神态冷若冰霜,是那么的洁净和神圣,让人忍不住自惭形秽,又忍不住想要狠狠的征服。
王宇宙忙道:“两位,这是我们报社的晏清竹晏主任……”
晏清竹微笑道:“好意心领了,但萍水相逢,不方便叨扰太过。感谢你们帮忙带路,接下来我们自己找落脚地即可,不敢麻烦两位。”
陈余见她笑起来如春华摇曳,眉眼间暗藏着说不出的明艳,暗道这样要命的尤物,大晚上在锦溪镇瞎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难怪最后惹出那样的祸事。
“也好,你们晚上小心,有缘再会!”
陈余淡淡的冲晏清竹点了点头,跟乐虎开车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里。
晏清竹望着面包车只有一边会亮的尾灯,星眸闪过一缕异色。
毕竟很少有男人会放弃今晚这样纠缠的大好机会,瞧他走的坦然,并不是玩弄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倒是跟颇有些不同。
王宇宙张张嘴,想开口叫住陈余,转头看看晏主任的脸色,没敢吱声。
他其实跟晏清竹不太熟,纯粹因为整个报社都知道他是数得着的富二代,平时带同事出去玩开的轻骑兵能够应对方山县出了名的大雨后的烂泥土路。
报社总编好像很巴结晏清竹,特地从广告部点将,让他开私家车护送晏清竹来锦溪采风,单位报销油钱和一应开支。
虽说不明白为什么布置的采风任务赶的这么急,非要冒着雨后的危险去锦溪,但是对这个能够近距离接触都市报号称最美冰山的良机,王宇宙十分兴奋。
出发前的晚上还做了美梦,早上醒来羞耻的换了条新裤子。
自从初中学会拿钱去哄开女人的衣带,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的没出息。
然而王宇宙也不是傻子,晏主任年纪轻轻就能在北湖都市报当上新闻部主任,连总编都巴结,绝不是他可以触碰的层次。
所以并没有幻想着真的能够一亲芳泽,更像是粉丝追星的那种感觉,跟偶像说说话,听听声音,晚上再做做梦,也就知足了。
“主任,那晚上怎么办?要不要我去联系镇政府,请他们安排一下?”
王宇宙说的是平时记者下乡最常用的套路,对付基层部门相当的管用。
一听是省报来的,下面人唯恐出事,谁敢不巴结?
晏清竹摇摇头,道:“你去打听打听,镇上有个叫杨宗伟的人住在哪里,我们今晚去他家借宿,镇政府那边先不要惊动,有需要的话,等明天再联系。”
王宇宙顿时明白晏清竹有备而来,并非单纯的采风,机灵的道:“主任,你在车里眯会,我这就去打听。”
镇政府位于主干道的最东头,普普通通的院子,五层独栋小楼,看着寒酸,却已经是全镇最高最奢华的建筑了。"